作者：涟韵男孩

（三）云南之行

开战的消息传到封家，自然是引起了宣然大波。
议事厅里，气氛十分奇怪。
舒月影神色淡然中隐有几分忧色，封青鸾则含笑盯着她，颇有些幸灾乐祸。封家地年轻人们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，但坐在主位地封师岐却在心里暗叹：只怕又要去盗发古墓了，上一次封家准备充足却折了四个人，家主都没了，这一次呢？

“哼，这些革命党不知死活，灭亡之日指日可待。”舒月影冷笑道，丹凤眼风情万种地瞧着封师岐：“只是军饷地事就要二爷多费心啦。”封师岐笑道：“月影小姐放心，封家在南方发现了一座大墓，下个月初就会动身。”舒月影悠闲的抚弄着大肚子：“那就好，到时奴家自然会助上一臂之力。”封青鸾嗤笑道：“盗墓可不是儿戏，你可要考虑清楚了，别把自己赔进去了。”舒月影心里暗恼，面上却笑得越发娇媚：“封小姐放心就是了，要不我先陪你过过招？”封青鸾挺着肚子站起来，冷笑道：“好啊，走吧！”
眼看两个大肚子美女要动手，封家子弟们忍不住眼前一亮。封师岐却向舒月影道：“特派员身子不便，怎能跟青鸾比试？是小妹唐突了，舒小姐不要见怪。”舒月影走到封青鸾面前，笑道：“二爷放心，我不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的。”
“你！”封青鸾柳眉倒竖，舒月影却对她轻声道：“这一战我记住了，不许逃哦。”居然还对她抛了个媚眼，挺着大肚扭腰摆臀地出去了。封青鸾气地七窍生烟，咬牙道：“好，我等着！”封师岐无奈地对还在交头接耳地子侄们摇头道：“你们都下去休息吧。”
等厅里地人都下去了，封师岐才对封青鸾道：“人都回来了没有？”封青鸾地神色已经恢复原来地冷傲：“回来了，已经确定了古墓地位置，只是那里情况特殊，还要在等几天。”封师岐点点头，她又道：“对了，封师道发现昨天有人留下地痕迹，十分隐秘，八成就是叶家的人。”“不用管是什么人。”封师岐瞧着妹妹冷漠地神色，沉沉叹了口气：“青鸾，你还在怪二哥？”封青鸾玉手捧着大肚子，淡淡道：“你们是我哥哥，我怎么敢怪你们？”封师岐目光沉重的叹道：“当年那件事我们也是身不由己，你…”
“别说了。”封青鸾冷声打断他，“我早就忘了。”托着腰腹默默走向门外，封师岐阻力地依靠在椅背上，久久没有起身。

封青鸾没有回闺房，而是走进了闺房下地一间秘室，一间除了封老爷子外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秘室。
秘室不大，却收拾地很干净。里面桌椅床榻一应俱全，一个身穿青衣地高瘦男子背对着门站在床前。封青鸾扶着肚子坐到桌边，神色凄然地瞧着那人：“楚茗，我是不是很傻？”话才出口，两行热泪已经夺眶而出。男子看到灯光里纤弱地影子，缓缓转过身来。他地眼睛宁静地像一口古井，面色有些苍白，最奇的是，他的容貌居然跟叶凡很像！
封青鸾痴痴凝望着男子地脸：“明知道没有结果，却始终放不下，甚至大哥死了我都会感到痛快？”楚茗眼里流露着关切，张了张口，却什么都没说出来。封青鸾黯然摇头：“我知道你不懂，你不是他…听不到，也没办法说话。我只想看看你，还能骗骗自己。”她地眸子怔怔地瞧着他地脸，神色却越来越伤感，终于还是撑起身子默默向外走去。楚茗想要扶她，却被她一把推开，扶着大肚子脚步蹒跚地消失在来的入口。楚茗苦涩地笑笑，还是转身坐回桌边，看着她倔强纤弱地背影离去。

比起封家地唇枪舌剑，叶家的大堂里要安静地多，只有叶庭跟叶凡爷孙俩在喝茶。沉了一沉，叶庭笑道：“封泫传回消息，说在云南找到了一座古苗的王墓，只是那儿情况复杂一些，还要等些时候。”叶凡也笑道：“看来孙儿的运气好的很呐。”他又不是真的不怕死，何况现在他还有灵羽和孩子要照顾？只所以表现的气定神闲其实是怕灵羽和爷爷着急，还瞒着叶萍没告诉她。
叶庭道：“云南是封家的地头，你们一定要小心。到时封泫会跟你们联系的。”把建议的方法仔细告诉了他。叶凡默默记下，叶庭才道：“去好好准备一下，丘朗他们都在家里。”叶凡应了一声，眼力忽然流露出一种异样的神色，问道：“爷爷，我们去盗墓是为了什么？”
这个问题他想了好久，叶家是盗墓世家，每个子孙一出生就注定要重复父辈的生活。数百年传下来，叶家拥有了巨额财富，可也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，数不清的叶家前辈们都葬身在墓里，叶凡的父亲就是死在一座古墓里，活下来的也大多老病缠身寿命不长。几乎没有人得到善终。叶凡一直想不通，这样值得么？可他一直以来只是听爷爷的话，从十五岁起就跟着姐姐去盗发古墓，继续着用命去换钱这条血淋淋的路。其实不只叶家，封家观山太保，丘朗这派搬山道人，还有依仗灵胎之术的探灵谷等等分支复杂的盗墓着，又何尝不是一直继续着。财富越积越多，人也越死越多。盗墓九年，叶凡就目睹了叶家十几个伙计死去，有一次姐姐叶萍甚至都差点死在他面前。如果说以前他只是不满，遇到灵羽之后她已经不再是孤身一人，他还要担负着丈夫和父亲的责任，他已经厌倦了这种在鬼门关闯荡的日子。

“为什么要盗墓…”叶庭神色忽然黯淡下来，怔怔的望着叶凡棱角分明的脸，沉默了片刻，才轻声道：“这个问题，你爹曾经问过我，那还是在二十年前…”他深邃的眼睛凝望着窗外的夜空，“那年你才四岁，你爹也才二十六岁。一次盗墓中，我三弟也就是你爹最敬重的三叔为救你爹而死。你爹十分难过，他喝的大醉，问了我这个问题。我没办法回答，因为我也只是继承了父辈的担子而已。他告诉我他想要放弃。作为发丘天官，你爹的肩负着很多东西，但我尊重他的选择。当时叶家受人所托，要去古墓里盗一件重要的东西，于是我答应你爹，他这次盗墓回来，就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。”
“那次的古墓虽然颇为凶险，但以你爹的身手却也不在话下。他简单准备了几天便出发了，没想到，就是这一次出了事。”叶庭目光沉重的沉声叹道。叶凡知道接下来或许能得知父亲身亡的经过，不由的凝神细听。叶庭继续道：“他们进入古墓一直到东西到手，一切都很顺利。离开寝陵的时候却遇到了封家的突袭！”
“封家？”叶凡皱眉问。“不错，那时封师古还正值壮年，他们也盯上了那座墓。封家三兄弟一齐出马，趁你爹不备突袭了他们，几个伙计当场身亡，你爹跟两个伙计逃入一条墓道。封家当时带着一个小姑娘，那个丫头身手居然很好，一路追着你爹他们下去了。追了一路，匆忙之中触发了一道机关。你爹跟那女孩都跌入深涧，那女孩还受了伤。他看那女孩才七八岁的年纪，跟你姐姐差不多，于是动了恻隐之心，照顾着她往去寻找出路。等封家人找来时那姑娘伤也痊愈了，她固执的要封师古不许为难你爹，封师古居然答应了。”
“你爹虽然奇怪，但看那女孩虽然任性但性子却很单纯，就答应她跟封家人同行。封家跟叶家是世仇，你太爷爷就是死在封家手里。你爹跟你一样，都太善良了，居然相信了封师古！”叶庭的眼里忽然露出抹凄然愤懑之色，“封师古知道你爹功夫太硬，明里倒还客气。他见那女孩跟你爹十分亲近，竟然把毒下在了她给你爹的酒里！你爹根本没有防备，终于身中剧毒，当场毒发身亡！那件东西也被封家得到，若非一个伙计拼死逃回来报信，我连你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…”叶庭转身背对叶凡，脸上已经老泪纵横。
叶凡愣在那儿，父亲英年早逝的背后居然有这么多的隐情。他又是怨愤又是难过，父亲竟是死在自己的善良上……
他张嘴想说什么，却觉满嘴苦涩。

“你二叔寻回你爹的尸首，你娘悲痛欲绝，不久也郁郁而终。我万念俱灰，不再让你二叔涉足古墓。可爷爷不甘心啊……发丘天官不能断送在我手上，你爹的仇也不能不报。你们姐弟是我嫡亲的长孙，天赋都很好，我终于还是让你们接了我的担子。”叶庭转过身来，歉疚的望着他：“你爹给你们取名“萍”“凡”，就是希望你们能过普通人的生活……你怪不怪爷爷？”
爷爷的须发已经花白，皱纹像是刀刻上去的，叶凡心底一酸，郑重的摇头道：“孙儿不乖您。”
“你姐姐已经嫁人了，这次你去盗天宫，其实我已经想通了，打算你回来后便不再继续。哪知你又…唉，一切都是天意吧。”老爷子渭然叹道，伸手摩娑着叶凡的头发：“平安回来，爷爷答应你，从今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发丘天官了。”叶凡心底一热，夹杂着复杂的情绪，认真的点头答应。叶庭这才呵呵一笑：“快回去休息吧，灵丫头该着急了。”想到灵羽，叶凡心里涌出几分温情，忙告退回去。
走出房门，祖孙二人的心却都沉甸甸的。

清亮的月光一点点的透入窗户里，把屋里的烛光都染上了几分清凉。
叶凡跟灵羽都没睡，叶凡拥着妻子柔软的身子，伸手在她隆起的肚子上轻轻画着圆圈。灵羽温顺安静的靠在他怀里，眸子里藏着欣喜的情愫。她已经知道封泫找到古墓的消息，满心欢喜的吻他吻的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来了才停下来。
“羽儿，答应我一件事好吗？”叶凡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，吻她的额头。灵羽神色微变，还是柔声道：“什么事？”叶凡望着她清澈温柔的眸子，略一犹豫，轻声道：“在家里等我回来，好不好？”
灵羽从他怀里挣出来，扶着肚子坐直身子，认真的望着丈夫，目光平静而坚定：“凡哥哥，你知道我不会答应的。”
叶凡知道这丫头虽然性子外冷内热，温顺细腻，却另有一股刚烈执着。他有些气馁的叹道：“傻丫头，你…”灵羽缓缓摇头，一字一字道：“如果是你，会让我自己去吗？”
“可你还怀着身孕啊。”叶凡握住她的小手，柔声道，眼睛里是灵羽熟悉的关切。灵羽巧笑嫣然的看着他：“凡哥哥，你忘了么？在天宫里灵羽都九个月了还能干掉封师古呢！”她眉间跃上几分初见的神采飞扬，娇笑着挺起大肚子：“现在人家才六个月，难道就不成了么？”
见叶凡还想说什么，灵羽忽然扑在他怀里，温热的肚子紧紧贴着他的身子：“云南多毒虫瘴气，我跟孩子要保护你啊。反正人家也习惯保护你了。”叶凡反手抱住她，终于点头了：“傻丫头，就你不知道危险啊。”灵羽咬着樱唇，认真的看着他：“为了你，我什么都不怕。”
看着她温情似水的眼眸，叶凡心里涌出浓浓的疼惜爱恋，紧紧把她抱在怀里，轻声唤了声：“你啊…”他心里默默感谢上天，自己几辈子修来的福气，才能遇到羽儿这样的傻丫头？
“凡哥哥…我肚子这么大，是不是很难看？”灵羽忽然抬气头，小声问道。叶凡看着她娇怯怯的神色，心里偷笑，双手捧着她的肚子，脸一板：“这是我的孩子，你居然敢说他难看？该当何罪！”灵羽瞧他假装严肃的样子，忍不住笑了出来。叶凡笑道：“笑了吧？好啦傻丫头，都这么晚了，早点睡吧。”
灵羽俏脸晕红，她当然知道这个讨厌鬼想干什么，可谁让她喜欢他呢？随便他好了…想着想着，两朵红云越发娇艳，妙目羞涩温柔。叶凡一把揽过来，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，低头就吻上了两瓣微凉的唇。

 

七月十五。
入夜以后，叶家恢复了一贯的平静。府里的灯笼一向点的不多，在黑夜里叶府的灯光就显得有些朦胧。

但此刻的大堂之上却站着不少人，叶凡和老爷子都在其中。叶老爷子查到封家的人在城里盯着叶府，于是决定让他们趁半夜出去。这晚叶家有批货要连夜运往南方，叶凡几个正好藏在里面骗过封家的探子。
考虑到这次的云南之行比较特殊，这此叶家的队伍人还是不多。除了叶凡跟灵羽外，只有同样中毒的邱朗，通晓古苗文字的伙计宋辞，和身手不错的冷剑。

（PS：云南的很多民族包括古苗族都是没有文字的，这里为了盗墓方便杜撰了下，淡定…）

叶凡跟丘朗四个在整理着装备干粮，灵羽依旧是一身贴身的衣裤，用一个金环把长发简单的束缚着，一如第一次踏进叶府时的神采飞扬。只是已经六个半月的肚子明显比那时大了很多，那条漂亮的红鞭束在紧窄的跨部，更显得肚子饱满圆润，给苗条纤瘦的曲线平添了几分孕味的诱惑。
见东西收拾完了，叶庭拉过叶凡和灵羽，认真的对叶凡开口：“凡儿，你记着。这躺去云南只为求药，不为盗宝，遇到封家的人能让则让，尽量别惹事端。”叶凡知道爷爷已经决定不再盗墓，这么说是担心他们再出什么事。他郑重其事的对爷爷点头道：“孙儿记得了，爷爷放心吧。”这个孙子从小懂事聪明，叶庭欣慰的笑道：“爷爷答应你的不会食言，搞好顾着自己，还有。”他慈祥的看着灵羽，“照顾含灵丫头，还有我的重孙儿。”灵羽玉手抚着肚子，俏皮的眨眨眼：“爷爷，我会照顾好自己的，您孙子和重孙也交给我了！”叶庭忍不住跟叶凡相视而笑。

送货的车队午夜出发，叶凡五个告别老爷子，趁着夜色出了西安。一出城郊，一队人收拾东西，一路往南而去，终于踏上了这躺福祸难料的云南之行。